对于许多人来说，2008年是一个大起大落、大开大阖、大喜大悲之年。艺术市场也同样如此，在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冰火两重天：就在9月15日，美国第四大投资银行雷曼兄弟银行破产的同时，英国伦敦的苏富比拍卖会场中，被视为国际当代艺术风向标的艺术家达米恩·赫斯特的“私人专拍”依旧创下了1.11亿英镑的惊人数额，49件作品拍出50万英镑以上的高价。然而仅仅一个多月之后的纽约秋拍，苏富比、佳士得和菲利普斯拍行的17件赫斯特作品中，只成交6件。随后，这位明星艺术家公开表示，愿意“降价”出售自己的作品，并裁减了自己工作室的20名员工。 向来稳定的赫斯特也出现摇摆，给全球飘摇的艺术市场写下了一个极有说服力的注脚。2008年如此跌宕起伏，那么即将到来的2009年呢? 画廊业的冬天到了？ 过去几年，北京798、宋庄、草场地、上海莫干山、五角场800号，淮海路等地爆发式地出现了大批画廊。但在金融海啸袭来之后，“关张”似乎成为这些艺术区中不少画廊的唯一选择。一些观察家因此对中国画廊未来几年的发展持悲观态度，因为中国的艺术家习惯自己单打独斗，或者通过二级市场的拍卖行来完成艺术品交易。在金融海啸之后，随着市场萎缩和收入减少，艺术家对画廊的依赖和信任也将打个折扣。对于在欧美国家已经成为艺术市场最主要的推广力量的画廊来说，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。资深艺术顾问和独立经纪人陆洁民分析，美国当年金融危机时，几千家画廊几乎关掉了一半以上，中国画廊也可能面临类似的洗牌。新兴的中国画廊将面临第一次危机。因为其中很多画廊没有多年积累的经营根底，没有足够“深”的仓库。但比较有实力的画廊会继续经营下去，因为中国的消费潜力尚在。 艺术品可以回归价值导向? 金融海啸之后，艺术品的价格是否真的如很多分析人士所讲，能够回归到与实际艺术价值相符的位置?部分行内人对此并不乐观。“没错，这是一次极好的市场洗牌的机会，能够清理出去一大批的热钱炒家，但是他们很快还是会回来的。”一位资深藏家如此表态。从世界范围内来看，艺术品作为一种投资工具，很大程度上已经被资本化，相对于股票、债券和期货来讲，艺术品的最大不同或许只在于回报和风险的差异。 但总体上而言，舆论多认为“尊重艺术规律”、“尊重市场规律”将成为下一阶段中国艺术市场的主题。 金融海啸是一次艺术“全民教育”? 呼啸而来的金融海啸，让不少近几年新入市的收藏者们遭受了不小损失。不少分析人士因此表示，这是一次非常好的“全民教育”机会，可以让更多人理性判断艺术品的价值，为下一步的市场发展提供铺垫。这种说法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中国台湾地区和日本都得到了验证。但对于中国内地刚刚起步不过十多年的艺术品投资来讲，这个阶段可能仍显超前。毕竟作为一门需要深厚的文化和知识积淀、独特的艺术和经济眼光才能得心应手的投资技术来说，刚富起来不久的中国内地居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。 奥运期间入驻北京798的一家画廊的开幕展上，方立钧、王广义、安迪·沃霍尔等市场宠儿的名字赫然在目，短短三个月后，798就迎来了大规模的画廊倒闭潮。 当代艺术：战线收缩，平盘调整传统写实；短期稳定，前景看好中国书画；保持惯性，仍存变数；战线收缩，平盘调整 不久前在广东美术馆举行的“冷与热”当代艺术论坛上，中山大学艺术设计学系主任冯原指出，金融危机造成艺术从业人员的大量流失，给市场提供了一批职位空档，对年轻艺术家来说是个好消息。当代艺术人才的需求在2009年反而可能出现增长，以便为下一个艺术品周期做储备。 不少业内人士对2009年的艺术市场保有谨慎的信心。这种信心大多来自两个方面：一是经过这次洗牌，经过数年快速上涨的当代艺术开始重新回归价值导向之路;二是不少艺术家的价格出现回落之后，值得买了。虽然许多拍行的冬拍将当代艺术板块低调处理，但画廊和拍卖公司方面更多地将之视为暴涨之后的正常调整。不少行内人认为，2009年的当代艺术市场，将呈现由“炒家市场”到“藏家市场”的转变。由于热钱的退出，天价作品的出现将会比较稀少。同时，艺术价值已经得到认可的艺术家的代表作品，在藏家“惜售”心理的作用下，也将较少出现在市场上。至于之前一些被炒至天价的艺术家，也不能单纯地认为是热钱的效用，其中一些精品，从长期来看，仍是有上升空间。 传统写实：短期稳定 前景看好 2008年各大拍行的秋冬拍卖中，以往与中国书画、瓷杂古玩并列的几大拍卖业务板块之一的油画雕塑板块表现欠佳，特别是当代油画和雕塑部分，能够进入拍场的作品数量比之前两年都有大幅下降。但传统写实方面则有不俗的表现。业内人士预计，2009年的传统写实油画将会迎来比较好的时期。2008年12月举行的广州嘉德冬拍油画专场中，中国传统写实油画的代表人物靳尚谊的作品拍出了约600万元的价格，被业界评价为“正常”。专家评价，传统写实油画具有一套比较完整的价值评价系统，目前不少作品的价格也比较有吸引力，部分藏家的审美取向和艺术价值判断标准也逐渐成熟，2009年有可能是传统写实油画的一个稳定发展期。 　　中国书画：保持惯性 仍存变数 不久前的嘉德四季拍卖会上，中国书画部分7个专场平均成交率超过80%，显示出强劲的市场需求。业内人士表示，中国书画具有庞大的消费群体，便于藏家的资金流转。在当代艺术不振的情况下，从未来一两年来看，部分市场资金很可能向中国传统书画回归。 同时，中国书画具有很强的地域特色，不同地区的藏家，对于本乡本土艺术家的兴趣远远大于外地艺术家。这使得在全球性的金融海啸中，中国书画仍有可能在不同的小区域内找到比较不错的市场。例如广州2008年三大拍卖行的冬拍中，岭南书画成为市场拍卖的亮点之一。高奇峰和黎雄才都有百万元以上的作品成交，在广州嘉德岭南书画专场中，黎雄才36件作品成交32件，最高成交价为134.4万元;杨之光35件拍品成交25件;关山月28件作品成交23件;赵少昂32件中拍出20件;林墉29件作品拍出22件;方楚雄26件作品拍出17件。 有拍行人士表示，从2008年下半年的市场走势来看，中国书画，特别是近现代名家的作品，仍能保持一段时间的稳定发展势头，应当可以持续到2009年上半年。一方面是市场需求一直较大，另一方面也是有些藏家乘低吸纳使然。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书画的价格会随之上涨，相反，一些近年价格增长较快的中青年艺术家，由于缺乏足够大的认同群体，价格方面还可能出现下调，销路也会不如前两年好。而雅昌国画指数在2008年秋季掉头向下，也给2009年的中国书画市场增加了变数。 　　文物古董：整体平淡 精品受捧 “最近不少卖家在出货，一些东西价格比前段时间要便宜一到两成。”一位广东资深文物界人士向记者透露，“预计2009年上半年是入市的好时机。估计到2009年年底，古董类的价格又会往上走。” 在不久前于上海举行的唐云旧藏拍卖会上，几乎百分之百的高成交率让不少人看到了古董收藏的市场潜力。专家分析，这个拍卖会之所以能够逆市红火，原因一是真，二是精，三是估价合理，四则是在其他艺术品种不景气的情况下，作为“买一件少一件”的精品古董，其稀缺性具有吸引力。预计在整体经济形式短期难以彻底扭转的情况下，古董将成为较多人关注的收藏品类。 但专家预测，在经济不景气的大背景下，2009年的文物市场要“火爆”并不可能。加之近几年一批内地藏家对古董文物的大手笔买进，手中“存货”太多，需要时间消化。预计一部分港台藏家将成为市场主力。从价位来看，中档品受的影响将比较大，但是高档、精良、稀缺的藏品，如宫廷艺术品等基本上将不会受到什么影响。但是这部分藏品2009年大量流入市场的可能性不大，因此市场整体看起来与前两年相比仍会比较平淡。 　　古代书画进入上升通道 中国古代书画在艺术拍卖市场上的表现，距离其价值仍有空间。许多藏家对之尚处于认识和研究阶段，仍是明显的卖方市场。加上古代书画已经经历了连续两年多的调整，有望企稳。从今年多次拍卖中可以看出，古代书画有进入上升通道的迹象。古代书画中的文人书法、文人画部分有望受到市场格外偏重。 “10万元～15万元”级别中青年艺术家冒头 部分画廊已经开始有计划地收购年轻艺术家的作品。多位业内人士表示，2009年将是一些“新面孔”的机会，目前“10万元～15万元”级别的中青年艺术家，将最有可能冒头。这一方面是画商需要为下一个艺术市场周期囤积作品，另一方面也因2008年年底中国美术界进入“换届期”，为新人上位提供了空间。在2008年下半年的一些展览中，这种苗头已出现。 　　传统水墨画、油画凸现价值 当代艺术的收缩，让市场需要找寻新的艺术形式填补空档。传统写实的，以及本土化、民族化特色的精品，如传统水墨画、油画，一些艺术价值已经得到公认、市场“盘子”足够大的艺术家如靳尚谊、陈逸飞等，有可能吸引部分资金。同时海派作品、京津画派作品得益于本土较高水平的藏家队伍，也可能造成一些亮点。 　　前苏联作品流入市场 有业内人士表示，此次金融危机对俄罗斯的影响远甚于中国，预计会有部分前苏联的优秀作品流入市场。由于历史和文化的渊源，加上前苏联作品的价位多数在中国藏家的接受范围之内，估计一定额度的资金会流向这方面。但苏联作品不可能成为市场主流，更可能是一道具有怀旧意味的调味菜